第五十三章暗流涌动的苗圃
王春兰屏息而停,只听见了被风惊起的夜莺。
第一天夜里王春兰不敢多摘,堪堪摘了一小布袋子就离开了。
心惊胆战了两天,却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有发现,她倒是越发大胆了起来。
暮色中的金银花田泛着银白绒毛,王春兰把第三袋花苞藏进猪圈草垛时,发现最底下几簇花叶开始发蔫。
月第七夜梆子刚敲过二更,王春兰用头巾裹住半张脸,贴着墙根往西坡摸去。
光下新栽的二代苗比别处高半掌。
赵二狗摇着蒲扇在窝棚里翻了个身,怀里的手电筒硌着肋骨。
三天前农科所送来二十盆金银花改良种,李教授特意嘱咐这种药材的浆能治脑卒中,让他好生看着。
这时候麻袋蹭过田埂的沙沙声惊醒了看门的大黄狗。
王春兰蹲在第六垄苗圃前,煤油灯照见断茎处凝结的琥珀色胶质。
她突然想起周德贵油光光的脸——前几日碰面,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反悔了给钱,说不带根须的不值钱。
王春兰懊恼,但是又不敢真闹大了发作。
她此刻突然想起了那男人竖起三根手指:带根须的鲜货,有多少收多少。
一时失神,王春兰踢到了放在田埂旁边挑泉水的水桶。
水桶倾倒的巨响撕裂夜幕。
赵二狗条件反射地起来,抄起墙角的钉耙冲出来时,正撞见个黑影滚下田埂。
破碎的陶罐碎片扎进王春兰手心,混着黏腻的浆滴在野艾蒿丛里。
她趁着对黑夜的黑暗,倒是跑得飞快,没有让赵二狗发现。
……
次日晌午,柳青带着李教授在西坡测量株距。
“这批二代苗长势很好,果然是经过筛选的优质杂交种,”李教授的皮鞋碾过窗根下的土坷垃,“而且夜间生长速率是白天的三倍。”
此刻柳青正弯腰抚摸几株被人为踢倒的花苗。
“这怎么有这么多断的?”柳青疑惑,喃喃开口。
李教授随意看了一眼:“这种田边有可能是被野猪拱了。”
……
晨雾还未散尽,县招待所206房间的绿漆木门吱呀作响。
王春兰沾着露水的布鞋在水泥地上碾出半圈湿痕,褪色的蓝布盖着的竹篮里堆着的是蔫头耷脑的金银花。
“我这些天已经给你送来十几篮筐了,怎么说也有十几斤了,你倒是一点钱都不给我啊。”
王春兰每天干着提心吊胆的活,却是一点钱的影子都没有见到。
“兰妹子坐。”周德贵用指甲缝发黑的拇指推开牛皮纸包,三张沓青灰色钞票在晨光里泛起油光。
“就这么点?”王春兰显然不满意。
周德贵却无所谓地开口:“这个是你前三天的钱,之后的钱你凑满了了二十斤后再一并结算。”
王春兰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里。
看出了面前妇女的挣扎。
周德贵翘着二郎腿往藤椅上一靠,镀金打火机在指尖转出个虚影:“现在停手,你可白白多给了我好几篮子的货。”
“而且带根的货呢?上回说好连根带土起苗,你倒好,净拿些零碎花瓣糊弄老子。”
恩威并施下,王春兰这没有见过世面的妇女直接被糊弄住了。
窗缝漏进的光线里,王春兰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:“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我的?”
王春兰猛地一拍桌子,竹篮掀翻在地。
蔫黄的花瓣粘在周德贵蹭亮的皮鞋上,像爬着几只死去的金龟子。
门外走廊突然响起服务员清扫的动静。
周德贵皱了皱眉头,从公文包夹层抽出张盖红章的纸:“省药材公司特批收购函,看清了?明天交货,要带根须的二代苗——”
他拇指重重按在“每公斤补贴外汇券二十元”那行字上,“再耍花样,我就把你这半月偷东西的事情贴到你们村口公告栏。”
王春兰盯着收购函上鲜红的公章,喉头泛起铁锈味。
她弯腰捡花瓣时,瞥见周德贵裤脚沾着的暗绿色泥浆——分明是柳家沟西坡特有的红胶土。
“明天,周德贵突然攥住她手腕,表带硌得生疼,“带五株完整植株,要带着宿土。”
回村的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,王春兰把装着钞票的布袋塞进里衣兜里。
夜色如墨,王春兰摸黑潜入西坡试验田。
月光如刀,将王春兰佝偻的身影刻在二代苗圃的田垄间。
她攥着铁锹的手心沁出冷汗,铲刃碰触根系时发出的簌簌声,惊得藏在叶片背面的尺蠖簌簌坠落。
连根挖出五株幼苗后,她用枯叶掩盖了翻动痕迹。
此刻,三丈开外的看护棚突然亮起手电光,赵二狗趿拉着布鞋的踢踏声混着狗链哗响。
王春兰慌忙将挖到一半的植株塞进竹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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